2013年12月27日 星期五

小柴胡湯之注釋

小柴胡湯之注釋

太陽病,十日以去,脈浮細而嗜臥者,外已解也。設胸滿脅痛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者,與麻黃湯。(《傷寒論》)

【註】
本條大意已粗辨於前卷麻黃湯條下,茲欲詳論之。脈浮細者,浮脈兼細脈也。嗜臥者,橫臥多眠之意,然與無病安眠不同。因自患太陽病,十日以上不治,故有多少之疲勞,因病毒侵及內臟,故使身神倦怠,橫臥嗜眠也。胸滿者,胸脅苦滿也。脅痛者,側胸痛也。設者,假設之辭,承上文而言。全文之意,謂脈浮細嗜臥者,若有胸脅苦滿、側胸痛之見證則可與小柴胡湯也。云與,不云主之者,因本條不如次條為小柴胡湯之正證也。
由仲景此論觀之,則胸膜炎、風濕性胸肌炎、肋間神經痛等,可為本方之適應證。

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或咳者,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論》)

【註】
傷寒云五六日,中風所以不舉日數者,因前者太陽病不解,而轉入於少陽,率自發病經過五六日為常,故揭既略之日數,欲示後者不必有如是之經過,隨時得以轉入之意,故不記日數也。往來寒熱者,寒熱往來之意,即惡寒去則發熱現,發熱去則惡寒現,常為惡寒與發熱交代的出沒之熱狀,與惡寒發熱同時存在之表證的惡寒發熱大異。此為太陽病與少陽病之重要鑒別點,故學者當切記之。胸脅苦滿有二義:一謂他覺的證候,觸診時覺肋骨弓裡面有抵抗物。一謂自覺的證候,《傷寒論集成》云:「『滿』與『懣』通,悶也。悶而加苦字,更甚之詞也,猶苦病、苦痛、苦患、苦勞之苦。」又考《小補》注曰:「苦者,《集韻》作困。苦滿者,便是苦悶也。」《傷寒雜病辨證》云:「胸脅滿者,胸脅之間氣塞滿悶之謂,非心下滿也。脅滿者,謂脅肋之下氣脹填滿,非腹滿也。」如是之胸脅苦滿,云肋骨弓下部有填滿之自覺而困悶也。

默默不欲飲食之默默,《傷寒論集成》云:「嘿嘿,又作默默。」《漢書‧匡衡傳》云:「默默而自不安。」柳宗元詩云:「嘿嘿含悲辛。」喻昌云:「默默即昏昏之意,非靜默也。」又《傷寒論正義》云:「默默不欲飲食(默默者,不好語言也。不欲飲食者,鬱滯故也)。」默默不欲飲食者,因病毒鬱滯於肋骨弓下部,是以精神鬱鬱,言語飲食無氣力也。
心煩之心,亦有二義:一指精神,一指心臟。然此處並稱二者謂之煩,傷寒雜病辨證》云:「煩者,《增韻》訓為悶,按煩本熱悶之義,故三陽皆有煩。」成無己曰:「煩,熱也。」《三因方》云:「外熱曰躁,內熱曰煩。」柯琴曰:「熱鬱於心胸者,謂之煩。發於皮肉者,謂之熱是也。又為假苦惱難忍之貌,如煩痛、疼煩、煩渴、煩逆、煩悸、煩滿、煩躁、躁煩之煩是也。凡此等證三陰亦有之,而互為寒熱,則不可但以熱視之。」故此處之心煩,即謂因內熱,而精神及心臟有苦悶之情也。

喜嘔者,《傷寒論集成》云:「喜與善通。」喜嘔者,謂數嘔吐也。按喜、善、好三字互訓,並有「數」義。《左傳‧襄公二十八年》云:「慶氏之馬善驚。」《正義》云:「善驚,謂數驚也。」古有此語,今人謂數驚為好驚,亦猶此意。《漢書‧溝洫志》云:「岸善崩。」師古注云:「言喜崩也。」《字典》之喜字注云:「…喜與憙同,好也。」又憙字注云:「好也,又省作喜。」合考之,則喜、善、好三字,皆宜訓「數」也,即屢作嘔吐之意也。或胸中煩而不嘔,言胸中煩者,與心煩之局限於心臟者異。蓋是胸中全部悉煩,然未至侵入心臟,故比心煩則熱毒較輕耳。善嘔者,因水毒被熱毒激動,故熱毒熾盛者,嘔吐亦強劇。然輕微者,不嘔吐為常也。是以熱毒劇烈,心煩喜嘔。其緩弱者,僅為胸中煩而不嘔吐也。渴者,因水毒下降而不上迫。腹中痛者,水熱二毒侵及胃腸神經也。脅下痞硬者,即胸脅苦滿,謂肋骨弓裡面抵抗物增大,達於肋骨弓下也。心下悸,小便不利者,熱毒迫於心臟,或腎臟也。不渴者,因水毒上攻。身有微熱,而不往來寒熱者,因本來熱毒緩弱也。咳者,熱水二毒,迫於呼吸器也。種種各證,皆以本方為主治之義也。但自「往來寒熱」至於「心煩喜嘔」止,為本方之正證。「或」字以下,《傷寒論集成》云:「其『或』字以下之數證,即是所兼之客證,不問其兼與不兼,皆得以小柴胡湯主之也。」蓋人體有虛、有實、有老、有少、有有宿疾者、有無宿疾者,故邪氣所留之處雖同,而所兼各證不一,其種種不同有若此者。

如上所說,不過為其客證耳。故本方之正證,當以胸脅苦滿為主目的,以此諸客證為副目的而用之可知也。
本仲景此論,可知本方能適應於腸傷寒、感冒、往來寒熱諸病(例如瘧疾等)及腦、心臟、呼吸器、胃腸、腎臟等諸疾患矣。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傷寒論》)

【註】
鄭氏曰:「少陽、陽明之病機,分於嘔渴之中。若渴則為轉屬陽明,嘔則仍在少陽。如嘔多則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因病未離少陽也,服柴胡湯,則嘔當止。若服柴胡湯已,加渴者,是為熱入胃府,耗津消水,此屬陽明胃病矣。」
錢氏曰:「但云以法治之,而不言其法者,蓋法非定法也。假令無形之熱邪在胃,爍其津液,則以白虎湯法解之;若津竭胃虛,則又以白虎加人參湯法救之;若為有形之實邪,則有小承氣及調胃承氣湯和胃之法;若大滿實,而潮熱譫語,大便硬者,則有大承氣攻下之法;若胃既實,身熱未除者,則有大柴胡湯兩解之法等。若此一類,當隨時應變,因證隨宜耳。」
求真按:「本條之意,上二說雖詳,然以余之經驗,遇此宜用小柴胡加石膏湯,或大柴胡加石膏湯者頗多。後世醫派雖常用小柴胡湯與白虎湯合方之柴白湯,不如用小柴胡加石膏湯為簡捷也。」

傷寒四五日,身熱,惡風,頸項強,脅下滿,手足溫而渴者,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論》)

【註】
傷寒四五日者,患傷寒經過四五日頃,為自表轉入少陽之時期,因欲顯此候,故舉概略之日數。身熱者,《傷寒雜病辨證》云:「身熱者,大熱也。」以「太陽上篇曰身大熱,乾薑附子湯曰身無大熱」等可徵,其位屬於陽明,與微熱相反。蓋微熱者,潛在裡也。身熱者,顯發在表也。大抵「身」字以「表」言,如身黃、身疼、身涼之類可見。注家或以為表熱,或以為裡熱,紛然詞費。《中西深齊》曰:「身熱者,胸腹常熱也,而其熱在肌膚,得之使人身重微煩也…如小柴胡湯曰:『身熱,惡風。』則是治三陽合病者取於少陽者也,非謂往來寒熱之變態也。總以上諸證觀之,皆邪熱傳裡,未成實證,而表裡俱熱者,但較純在裡者為輕耳。他若稱表熱,稱外熱者,亦均係身熱,總當以不可下為法。」
如上說,即熱之根源在於半表半裡,或在於裡,而現熱於皮膚,然僅自他覺的得以知之,非如表證之翕翕惡寒發熱,又非如前條之寒熱往來也。所謂頸項強者,《傷寒論正義》云:「頸項強(此證亦非表證。葛根湯條云項背強,此條云頸項強也。背屬表,頸屬裡,以是可知葛根、柴胡之別矣),意義尚未明顯。」
《腹證奇覽》云:「如柴胡湯,非項背強也。所謂頸項強,脅下滿者,乃脅下滿之應也,是因缺盆強及耳後也。」
此說雖近是,然尚未的確。由余之實驗,頸項強者,乃自肩胛關節部,沿鎖骨上窩之上緣,向顳顬骨乳突起部攣急之謂也。故小柴胡湯與葛根湯證之項背強大有區別,此臨床上重要之點,不可忽也。又脅下滿者,是胸脅苦滿之略,與前頸項強上下相應者也。手足溫者,如陸氏曰:「手足溫者,手足熱也,乃病人自覺其熱,按之不可得也。」病者自覺手掌、足蹠熱者,為下條四肢煩熱之輕微證。渴者,為有熱,故云手足溫而渴也。要之本條,是說本方之證治,並可知暗示此證與表證,尤其與葛根湯證之鑒別法。

傷寒,陽脈澀,陰脈弦,法當腹中急痛,先與小建中湯。不差者,與小柴胡湯。(《傷寒論》)

【註】
見太陽病篇小建中湯條。

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傷寒論》)

【註】
不論傷寒或中風,若現柴胡湯證之一確證,即據之處以柴胡湯,不必諸證悉具也。所謂一確證者,分述如下。劉棟曰:「凡柴胡湯正證中之往來寒熱一證,胸脅苦滿一證,默默不欲飲食一證,心煩喜嘔一證之四證中,但見一證,即當服柴胡湯。其他各證,不必悉具也。」
此謂四證中之一證,僅就傷寒五六日條云爾。若下條之嘔而發熱者,及諸黃腹痛而嘔者,亦得為其確證,不可不知。但諸確證中之尤確者,胸脅苦滿也。

凡柴胡湯病證而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傷寒論》)

【註】
錢氏曰:「蒸蒸者,熱氣自內達於外,如蒸炊之狀也。邪在半裡,不易達表,必得氣蒸膚潤,振戰鼓慄,而後發熱汗出而解也。」
《顧氏溯源集》曰:「翕翕者,熱在表也。蒸蒸者,熱在裡也。繹「蒸」字之義,雖不言有汗,而義在其中矣。」
《傷寒論集成》曰:「蒸蒸者,內熱貌。蒸蒸而振者,熱欲出而遏於外,則為振寒也。凡病人已經數日之後,藥能中於膏肓,則間有振寒發熱而解者,豈唯下後為然哉?亦豈唯柴胡湯為然哉?」
尾臺氏曰:「凡用大、小柴胡湯,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者,所謂戰汗也。傷寒累日,雖已經汗、下之後,柴胡證仍在者,當復用柴胡湯,必蒸蒸而戰慄,大汗淋漓,所患脫然而解矣。宜預告病家,若發振寒,則以重衾溫覆而取汗,當使勿失其候。」
求真按:「本條是述本方之瞑眩轉機,諸解無遺憾矣。今更欲進一步解釋,爰揭一適例於下。」
《建殊錄》曰:「某僧請診治,…因復診之,前證皆除,但覺胸脅苦滿,乃書小柴胡湯方與之。僧歸後,信而服之,雖有別證,亦不復改他藥。一日,俄大惡寒,四肢戰慄,心中煩悶,不能呼吸。弟子驚愕,欲更延他醫。病者掩心徐言曰:『寧死不更服他藥。』復連服小柴胡湯數劑,少頃,蒸振煩熱,汗溢腹背,至是舊患諸證,一旦頓除,四體清快,大異往昔。僧乃作書,遣價走先生云。」

太陽病,過經十餘日,反二三下之,後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湯。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傷寒論》)

【註】
過經者,分述如下。
《續醫斷》曰:「過為經過之過,…經為經絡之經,經脈血道是也。其病過經脈而迄於內,故帶表裡之證。及於內者,謂之過經,所以分病狀也。」
《傷寒論集成》釋:「過經者,邪氣既過經脈之表,轉入於少陽或陽明之辭也。故每稱少陽或陽明者,蓋表解之意也。過者,《字典》云:『越也,超也。』又曰:『經過之過。』…。經者,經脈之經。」
即太陽病者,介乎血液淋巴,而轉入於少陽或陽明之意。本條之過經者,謂太陽病轉入於少陽也。故全文之意,太陽病過經於少陽,即自轉入經過十餘日,醫誤以二三次瀉下之,其後再經四五日,仍為柴胡證,即胸脅苦滿依然者,可先與小柴胡湯之謂也。

傷寒十三日不解,脅胸滿而嘔,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而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小柴胡湯以解外,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傷寒論》)

【註】
潮熱者,《觀證辨疑》云:「潮熱者,實熱也。舊釋潮熱曰:『以熱如潮信之時來也。』然則日晡所發熱,亦以時來,何以別之?古之命名也密,若以時命之,則何不曰夕熱,此非潮信之義可知矣。又按潮熱者,取其充實之義。海水若潮,則海隅、江曲、空穴、岩間之水,無所不充。潮熱若發則身體、手足、胸腹各處之熱,無不充滿,故曰:『潮熱者,實也。』有潮熱者,水不能走於外,為身重,為腹滿,為短氣,而發熱,則遂成潮熱。故汗出時,則其熱不潮,水未實也。其水未實時,則必發熱,調胃承氣湯證是也。其所舉潮熱者,以小柴胡湯、大陷胸湯、大承氣湯等方中,有逐水之藥也,學者宜注意之。知醫以丸藥下之,非其治也者。凡熱性病,以湯劑下之為法,醫以丸藥攻下之,故仲景責其失治法也,何則?凡熱性病用下劑者,非為得以通便,係驅逐熱毒為主目的,故用寒藥,配有消炎性之大黃、芒硝成湯劑,為合理。若用富於刺激性且熱性之巴豆及其他配合之丸藥,極不適宜也。又發潮熱者,實也者。凡發潮熱之病證,概為實證,先宜小柴胡湯以解外之『外』字,非外證(表證)之義。本來柴胡加芒硝湯證,為少陽陽明之合病,比小柴胡湯證則為內位,對於其內則云外,以示病位之深淺也。故所謂解外者,以小柴胡湯解少陽證之意也。」
全文之意云:「傷寒經十二、三日不治,胸脅苦滿而嘔吐,至日沒時發潮熱,不間斷的微下利者,此本柴胡湯證,故雖與普通之下劑,亦不下痢。今自反對之下痢觀之,則明為醫者與以峻烈之丸藥而失其治法,姑置不論,然自尚有潮熱觀之則為實證也明矣。故先與小柴胡湯治其少陽證(尤其是嘔證),後宜以柴胡加芒硝湯為主治也。」
尾臺氏曰:「『先宜』以下十一字,為後人之注文,宜刪去。其所以潮熱微利者,所謂內實證,有燥屎,或有臭穢之毒,故加芒硝也。醫者宜就病人體驗之。」
此說似是而實非也。蓋潮熱微利者,宜柴胡加芒硝湯,雖如尾臺氏說,然本條之病證,加有胸脅滿而嘔,有嘔證者芒硝不適,故仲景不拘於潮熱微利,先與小柴胡湯以治嘔吐,嘔止後,用柴胡加芒硝湯以治潮熱微利。換言之,以小柴胡湯主治嘔證,為一時權宜之手段,此證去,即當轉方,故不云主之,而云與之也。柴胡加芒硝湯,治潮熱微利,可持長用之,故不言與之,而云主之也。其理甚明,無可異議,何得以為注文而刪去之?《傷寒論‧陽明篇》曰:「傷寒嘔多,雖有陽明證,不可攻之。」傷寒嘔吐甚時,假令有陽明證,不可以下劑攻下之,是暗示先以小柴胡湯鎮嘔後,然後可下之意,故尾臺氏之說之錯誤益明矣。

婦人中風,七八日續得寒熱,發作有時,經水適斷者,此為熱入血室,其血必結,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論》)

【註】
婦人中風者,婦人之感冒也。七八日續得寒熱者,自患感冒經過七八日許,得往來寒熱也。經水適斷者,由月經適來,得往來寒熱時,月經偶然閉止之謂。然亦有因往來寒熱而不閉止,或因閉止而為往來寒熱也。此為熱入血室者,感冒之熱陷入子宮之意。其血必結者,閉止之經血凝結於生殖器及胃腸等處之義也。故使如瘧狀,發作有時者,解如字義。然仲景特加此一句者,是示因此而得寒熱,因寒熱而月經閉止、凝結也。總而言之,復言其寒熱如瘧狀,發作的往來寒熱也。
治熱入血室,宜用本方,雖如仲景此論。然《瘟疫論》於此證云:「經水適斷,血室空虛,其邪乘虛傳入,邪勝正虧,經氣不振,不能鼓散,其邪為難治,且血結而不泄,邪氣何由即解乎?」與適來者,有血虛、血實之分。由是觀之,熱入血室有血虛(貧血)、血實(多血)之別。若本方不與治貧血的驅瘀血藥,或治多血的驅瘀血劑合用,則難達完全所期之目的。以余之經驗,前者宜本方加地黃,或本方與當歸芍藥散合用,或與當歸芍藥散加地黃合用;後者宜本方加石膏與桂枝茯苓丸合用,或與桂枝茯苓丸加大黃合用。此皆鄙見取舍於許叔微、馬印麟、劉完素、淺田宗伯四氏之說,茲列四氏之所論於下而批評之。
許叔微著《本事方》曰:「小柴胡地黃湯,治婦人、室女之傷寒發熱,或發寒熱,經水適來,或適斷,晝明了,夜則譫語,如見鬼狀者。亦治產後惡露方來,忽爾斷絕者。」
求真按:「此方治小柴胡湯證,有貧血之候而成煩熱者,但不能治熱入血室。」
馬印麟有言曰:「經水適斷時,瘟邪內搏,血結不散,邪無出路,晝則輕,夜則熱重,譫語發渴,此熱結瘀血也。用小柴胡湯,去半夏,加花粉、桃仁、紅花、牡丹皮、生犀角等味,以破血逐邪。如腹滿而痛,不大便者,前方中酌加熟大黃而微利之。」
求真按:「馬氏之用小柴胡去半夏加花粉者,即柴胡去半夏加瓜蔞湯之意,其故不出主治其渴為目的。以余之經驗,則本病之渴,是石膏之渴,非瓜蔞根之渴,故當用小柴胡加石膏湯者,不當處以小柴胡去半夏加瓜蔞湯也。又小柴胡湯加桃仁、牡丹皮等,不外驅瘀血之意,然頗龐雜,故不如小柴胡湯合用桂枝茯苓丸之正當也。又加用大黃者,宜以腹滿、腹痛、便秘之有無(有參照此等證候之必要),與脈應之沉實(謂比小柴胡湯之脈應也),舌之黃苔為目的。」

劉完素著《保命集》曰:「治產後感於經水適斷之異證,手足牽搐、咬牙、昏冒,宜增損柴胡湯(求真按:『增損柴胡湯方,即小柴胡加石膏、知母、黃耆也』)。」
求真按:「小柴胡湯加石膏、知母,為小柴胡湯白虎湯合方之意,然不如小柴胡湯加石膏之簡捷也。」

淺田氏《勿誤藥室方函口訣》小柴胡加地黃湯條曰:「此方許叔微為熱入血室之主劑,不拘經水適斷,血熱之甚者有效。凡治血熱,有三等之別:頭疼面赤,耳鳴齒痛者,宜小柴胡加石膏。血氣刺痛,心下衝逆嘔吐者,宜小柴胡加紅花。五心煩熱,日晡發寒熱如瘧者,宜小柴胡加鮮芐。」
求真按:「淺田氏喋喋於小柴胡加紅花者,蓋由不知小柴胡與桂枝茯苓丸之合方證也。」

婦人中風,發熱惡寒,經水適來,得之七八日,熱除,而脈遲,身涼,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當刺期門,隨其實而取之。(《傷寒論》)

【註】
山田正珍曰:「『經水適來』四字,當在『得之七八日』之下。又原文有『隨其實而取之』者,《成本》、《玉函》、《脈經》是『隨其實而瀉之』,二說俱當,茲隨解之。婦人中風,發熱惡寒,得之七八日,經水適來者,謂婦人患感冒,發熱惡寒,將及七八日時,適逢月經來潮也。熱除,脈遲,身涼者,因表熱內陷於子宮,是以外表之熱去身涼,浮數之脈,變為遲脈,而此遲脈,即胸脅下滿,如結胸狀之應徵。胸脅下滿,如結胸狀者,自左肋骨弓下沿同側腹直肌,至下腹部緊滿攣急之意(所謂其血必結是也)。如結胸狀者,大陷胸湯條云:『太陽病,重發汗,而復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少有潮熱,自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湯主之。』此云如結胸狀,謂其狀態酷似彼證也。又譫語者,為血熱侵及頭腦。當刺期門,期門者,《甲乙經》云:『期門者,肝募也。在第二肋端,不容旁一寸五分,直上於兩乳。』不容者,《德本遺稿》云:『不容者,鳩尾(胸骨劍狀突起尖端之直下部也)下一寸,點墨,橫量於脅一寸處也。』」
由此觀之,則不容即在自兩乳頭所引之垂直線與胸骨劍突之尖端下一寸處所引水平線之交叉點處,左右各一,謂俱存於腹直肌內也。刺之,謂刺其絡也,即示可施於左期門也。隨其實而瀉之者,期門為瘀血充實之所,謂可於其充實處瀉血之意也。
本條之病證,刺絡有效,雖如仲景所論。然余實驗此證,選用小柴胡湯與桂枝茯苓丸合方,或小柴胡湯、桂枝茯苓丸加大黃合方,小柴胡加石膏湯、桂枝茯苓丸合方,小柴胡加石膏湯、桂枝茯苓丸加大黃合方之一,雖不兼刺絡,猶能奏效也。鄙見係發源於吳、錢二氏之說,茲列於下。
吳氏《瘟疫論》曰:「婦人之傷寒時疫,與男子無二。惟經水適斷、適來,及崩漏、產後等,與男子稍有不同耳。夫經水之來,乃血滿於諸經,歸注於血室,下泄為月水。血室一名血海,即衝任之脈也,為諸經之總任。經水適來,則疫邪不入於胃,乘勢而入血室,故夜發熱譫語。蓋衛氣晝行於陽,與陰不爭,故晝明了也;夜行於陰,與邪相搏,故夜則發熱譫語,至夜只發熱而不譫語者,亦為熱入血室,因有輕重之分,不必拘於譫語也。《經》曰:『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胸膈併胃無邪,勿以譫語為胃實而妄攻之,但熱隨血下時,則自愈矣。若如結胸狀者,血因邪而結也,當刺期門,以通其結。《活人書》治以柴胡湯,然不若刺期門之效捷也。」
求真按:「說明月經來潮之由來,及晝日明了,至夜發熱譫語之理,雖不免附會,其他則甚佳也。然云小柴胡湯效果,不若刺期門之效捷,是僅知單用柴胡湯之法而不知前舉合用法之故,不可從之。」
錢乙曰:「小柴胡湯中應量加如牛膝、桃仁、丹皮類之血藥。其脈遲身涼者,或少加薑、桂、及酒製大黃少許,則取效尤速,所謂隨其實而瀉之也。若用補不應者,人參亦當去取,尤不可執方以為治也。」
求真按:「小柴胡湯加牛膝、桃仁、牡丹皮之類,不如小柴胡湯合用桂枝茯苓丸之正當。脈遲身涼者,加薑、桂、及酒製大黃,又小柴胡湯中去取人參等說俱誤,不可從之。」

婦人傷寒發熱,經水適來,晝日明了,暮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此為熱入血室。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傷寒論》)

【註】
自「婦人傷寒發熱」至「此為熱入血室」云云者,謂婦人當患傷寒而發熱,適遇月經來潮,日中精神雖明了,至日沒時則譫語,且現奇怪之狀態,恰如見妖怪者,此為熱內陷於子宮也。無犯胃氣及上二焦,必自愈者,如下說。
方氏曰:「無,禁止辭。犯胃氣者,言下也。必自愈者,伺其經行之血下,則邪熱得以隨血而俱出,猶如鼻衄之紅汗,故言自愈也。蓋警人勿以妄攻而致變亂之意。」
方氏、程氏、汪氏俱曰:「胃氣及上二焦者,謂汗吐也。」
山田正珍曰:「無犯胃氣者,以似譫語如見鬼狀之承氣證,宜辨之。」
若不施汗、吐,又不以大承氣湯而誤下,一任自然,則熱毒伴經血被排出於體外,故必自然而愈。然此以月經通順為前提,若不然者,當準前條施治。
陽明病,下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當刺期門,隨其實而瀉之,濈然汗出者愈。(《傷寒論》)
【註】
下血,謂子宮出血也。濈然,汗出貌。本條之病證,亦宜準前條之治法。
傷寒五六日,嘔而發熱者,柴胡湯證具,而以他藥下之,柴胡證仍在者,復與柴胡湯。此雖已下之,不為逆,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若心下滿而硬痛者,此為結胸也,大陷胸湯主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柴胡不中與之,宜半夏瀉心湯。(《傷寒論》)
【註】
自「傷寒」至「汗出而解」止,謂傷寒經過五六日頃,為病毒轉入於少陽之時期。此時當嘔吐與發熱,以不在小柴胡湯證之外,指此嘔吐發熱發於同時,是以謂柴胡證悉具也。然醫不知此,用下劑誤下後,尚依然有柴胡證(胸脅苦滿證也)者,雖經誤治,未成逆證,故再與柴胡湯時,必瞑眩而治愈也。「若」字以下,示柴胡劑(胸脅苦滿證)、大陷胸湯(結胸)、半夏瀉心湯()三證之鑒別法,即心下部膨滿而硬,有自他覺的疼痛者,名結胸,主治以大陷胸湯。但心下部膨滿,無他覺的疼痛,稱為痞者,則不以胸脅苦滿為主治,而以心下滿為主治,是以柴胡湯非適中之方,宜用半夏瀉心湯也。上之鑒別法,臨床時甚關緊要,將更詳論之:柴胡劑主胸脅苦滿,而不主心下(大柴胡湯證有心下急,且必有胸脅苦滿,當知肋骨弓下毫釐之關係,為結胸與痞之區別);結胸證者,心下部必膨滿而硬,有自覺、他覺的疼痛;痞證者,雖心下部膨滿,而有自發痛,然不堅硬,且無壓痛,是三證之區別也。
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不去者,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論》)
【註】
仲景雖稱此為陽明病,然胸脅苦滿未去者,是少陽陽明合病也。溏者,《傷寒雜病辨證》云:「溏者,即鶩溏也。」《靈樞》云:「多熱則溏而出麋。」馬蒔注云:「溏者,穢不堅而雜水者也。」樓英曰:「鶩溏者,寒泄也。鶩,鴨也。大便如水,其中小有結糞者也。」總觀以上諸說,則溏義盡矣。蓋其證比下利為稍輕,但舊時微溏者,為虛寒,故即為下痢之稍緩弱者。所謂小便自可者,與小便自調同,尿量度數,與平常無異。由是觀之,則本條為說明本方治腸傷寒性之下痢作用。然以余之實驗,則本方不特限於此病。凡一般之急性、亞急性、慢性胃腸炎,尤以小兒之疫痢、消化不良證等最有奇效。若效力微弱時,宜加芍藥;有不消化之便,或黏液、黏血便時,宜加大黃;有口舌乾燥、發熱、煩渴等證時當更加石膏。蓋余根據本條及下條之「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及黃芩湯、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白虎湯諸條,潛心精思,綜合玩索而得之者也。

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而汗出解也。(《傷寒論》)

【註】
錢氏有曰:「不大便為陽明裡熱,然嘔則又為少陽證矣。若邪實於胃,則舌苔不黃即黑,或乾硬,或芒刺。舌上白苔,為舌苔之初現,若夫邪初在表,舌尚無苔,既有白苔,雖邪未必全在於表,然猶未入於裡也,故仍為半表半裡證。」
錫氏曰:「不大便者,下焦不通,津液不得下也。嘔者,中焦不治,胃氣不和也。舌上白苔者,上焦不通,火鬱於上也。與小柴胡湯,可調和三焦之氣,而白苔去,津液得下,而大便利,胃氣因和,而嘔止,三焦通暢,氣機旋轉,身濈然而汗出解也。」
尾臺氏曰:「陽明胃實證,舌色多黑。若未至黑,必煤黃色也。此條雖稱陽明病,實陽明、少陽之併病,所以白苔也。苔本以黑為義,故加以白字。《素問.五臟生成篇》云:『黑如者死。此雖非論舌色,亦可併發苔字之義。」
求真按:「陽明病,雖有腹滿,然無脅下硬滿及嘔、舌上白苔等,故仲景雖稱陽明病,其實非單純之陽明病,而為少陽與陽明之併病也明矣。故以脅下硬滿及嘔、舌上白苔三證為目的,而可與小柴胡湯也。若與之,則胸部以上被障礙之臟器組織機能得以復活,上逆之體液得以下降,枯燥之腸胃被滋潤而調和而大便通順,體液疏通之結果得以發汗,諸證悉治也。以非下劑之小柴胡湯,反有瀉下作用之妙,其故蓋可知矣。尾臺氏曰:『陽明病發潮熱云云,陽明病脅下硬滿云云,此二章,蓋所謂少陽陽明之併病也。過此等證,反有宜柴胡加芒硝湯或大柴胡湯者,臨證之際,宜注意之。』是或一理,可作參考。」

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都滿,脅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乾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有潮熱,時時噦,耳前後腫,刺之小瘥,外不解,病過十日,脈續浮者,與小柴胡湯。脈但浮無餘證者,與麻黃湯。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傷寒論》)

【註】
先輩多以為本條非仲景之正文,余亦然之。今特列之者,以其不無可資於治術,即作注文,亦無不可。
求真本時時噦句,以本方配用橘皮(本方加橘皮,即為本方、橘皮湯合方之意)治呃逆及噁心嘔吐、乾咳頻發。因耳前後腫句,以本方加石膏治耳下腺炎、耳後及頸部淋巴腺炎、乳突炎等。又活用此意,療睾丸炎得卓效,學者試之。

本太陽病不解,轉入少陽者,脅下硬滿,乾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沉緊者,與小柴胡湯。若已吐下、發汗、溫針,譫語,柴胡湯證罷,此為壞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傷寒論》)

【註】
以法治之,與隨證治之同,其他可參照既述之注釋。

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傷寒論》)

【註】
仲景稱嘔而發熱者,其實係嘔吐、發熱兼備之意。故不論嘔吐後發熱,或嘔吐與發熱同時,或發熱後嘔吐者,均以本方為主治,可知矣。
傷寒瘥後,更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脈浮者,以汗解之;脈沉者,以下解之。(《傷寒論》)
【註】
此謂傷寒大半瘥後,再發熱者,雖大概主治以小柴胡湯,然若脈浮者,宜治以發汗劑;脈沉者,宜治以瀉下劑也。
尾臺氏曰:「按瘥後,更發熱者,有三義。死灰欲再燃者,宜與小柴胡湯;其熱因新外感而發者(求真按:『脈浮者是也。』),宜選用麻黃、桂枝二湯以發汗;因過食宿滯者(求真按:『脈沉者是也。』),宜審其證,以枳實梔子大黃豉湯、大柴胡湯、調胃承氣湯、大承氣湯等下之。」此說是矣。然諸方之外,尚有竹葉石膏湯、麥門冬湯應用之機會,不可不知。

諸黃,腹痛而嘔者,小柴胡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諸黃,諸種之黃疸也。此證腹痛、嘔吐者,本方主治。雖如仲景之論,假令腹痛,雖不嘔吐,然有胸脅苦滿者,亦可知以本方主治之矣。

問曰:「新產婦人有三病,一者病痙,二者病鬱冒,三者大便難,何謂也?」師曰:「新產血虛,多汗出,喜中風,故令病痙。亡血、復汗、寒多,故令鬱冒。亡津液,胃燥,故大便難。」
產婦鬱冒,其脈微弱,嘔而不能食,大便反堅,但頭汗出。所以然者,血虛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以血虛下厥,孤陽上出,故頭汗出。所以產婦喜汗出者,亡陰血虛,陽氣獨盛,故當汗出,陰陽乃復。大便堅,嘔不能食,小柴胡湯主之。病解能食,七八日,更發熱者,此為胃實,大承氣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本條論產後之痙、鬱冒、大便難、胃實之四證。本方所關者為前三證,惟後一證治法不同,即自「新產血虛,多汗出」至「小柴胡湯主之」止,可作如下之讀法:新產血虛,多汗出,喜中風,故令病痙,大便堅,嘔而不能食,小柴胡湯主之。產婦鬱冒,其脈微弱,嘔而不能食,大便反堅,但頭汗出,所以然者,血虛而厥,厥而必冒,冒家欲解,必大汗出。大便堅,嘔而不能食者,小柴胡湯主之。其餘不過補足此等章句而已,試注釋於下:
本條之痙,與葛根湯證(剛痙)不汗出異。因分娩而血虛,即貧血,汗出多,大便堅,嘔而不能食。假令雖喜中風,善感冒,亦病不在表,而在半表半裡也明矣,故謂本方主治之也。又鬱冒者,《明理論》云:「鬱者,鬱結而氣不舒者也。冒者,昏冒而神不明者也。」此即現今之腦貧血。其嘔而不能食,大便反堅者,雖不外於本方證,然此證大便不堅為常,今反大便堅,故云反堅也。而所以致此者,吉益南涯云:「大便反堅,嘔而不能食(是水毒在上,故嘔而不能食,下無水氣,故大便堅),為水毒集於上半身,下半身缺乏故也。」又自「所以然者」至「必冒」止,是說發鬱冒之理。貧血者,則四肢厥冷,四肢厥冷時,則必發鬱冒。然四肢厥冷,不獨因貧血之故,有水毒亦然,故鬱冒亦同此理(由大汗出而解,則明為水毒之所主矣)。冒家欲解者,冒家服小柴胡湯而欲解之義。大汗出者,《金匱要略述義》云:「冒家大汗出,即是小柴胡湯適宜之效,亦與少陽病振汗相類。」如上條凡柴胡湯之病證,下之,若柴胡證未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發熱汗出而解之類,即因戰汗而治者也。以是可知鬱冒、頭汗、大便難、四肢厥冷,不外因水毒之變動,而本方有鎮痙、鎮靜、止汗、鎮嘔、通便、利尿諸作用矣。病解能食者,為服用小柴胡湯之結果,即痙證、鬱冒或大便難等證已治愈之徵。以下如七八日再發熱者,非少陽病,而為胃實,即陽明病矣,故以大承氣湯為主治也。

婦人在草蓐,自發露得風,四肢苦煩熱,頭痛者,與小柴胡湯。頭不痛,但煩者,三物黃芩湯主之。(《金匱要略》)

【註】
《金匱》作「但煩」者,《千金方》作「但煩熱」者,《千金》為是,茲隨解之。但煩熱者,但四肢煩熱之略。草蓐者,產褥之意。自發露得風者,褥婦自己暴露其肉體而患感冒也。四肢苦煩熱者,謂四肢煩熱頗劇,而以手掌、足蹠為尤甚之意。
《方輿輗》三物黃芩湯條曰:「臨盆之際,露體用力,無暇他顧,此時風寒乘虛襲入,又有血氣尚未平復,輕舉妄動,而感於邪,此皆在草蓐自發露得風之類也。其證惡寒發熱,頭痛,脈浮,不即用解肌藥,以為新產後不宜發汗,使邪氣延綿,將成煩熱。然猶頭痛者,與小柴胡湯即可解。如頭不痛,但至於煩者,則黃芩湯所主治也。此證雖可用小柴胡加地黃湯或加味逍遙散,然不如黃芩湯之簡捷。所可惜者,此藥苦劣難吃,故世醫以黃連代苦參,或依本方加甘草。余按加甘草猶可,去苦參,有失仲景之方意。《別錄》云:『苦參,除伏熱。』」
求真按:「不可用苦參之代用藥。」
《百疢一貫》曰:「恐是產後蓐勞證。…先生云:『此證宜小柴胡合三物黃芩湯。』二方治蓐勞,非他方所能及也。三物黃芩用於強熱;小柴胡用於輕熱。若未至嚴重,止宜三物黃芩湯。先生活用此方,嘗用於婦人自十六、七歲經水斷絕成為勞病者,有效。若用此方以下蟲,則益佳。果若此,則縱見勞狀,雖危可治矣。先生常加甘草而用之,因難吃也。」
《類聚方廣義》本方條曰:「草蓐者,為產褥也。凡四肢苦煩熱,頭痛者,非特產後中風如是,即男女之諸血證、久咳、勞瘵、及諸失血後,多有此證,宜選用二方。」
本條有此三說可解。然以余之經驗,凡四肢苦煩熱者(除三物黃芩湯證),有本方宜加地黃者,有宜加石膏者,或本方兼用瀉心湯者,或本方兼用黃連解毒湯者(或丸亦可),或本方加石膏合用桂枝茯苓丸,或合用當歸芍藥散者,常不能一定,須審腹脈外證以處方,不必固執也。

小柴胡湯方
柴胡9.5,黃芩、人參、甘草、大棗、生薑各3.5,半夏7

上銼細,以水三合,煎一合。去滓,一日分三回,溫或冷服。
小柴胡加石膏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石膏20100。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石膏證者。
小柴胡加桔梗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桔梗69。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桔梗證者。
小柴胡加桔梗石膏湯方
小柴胡加石膏湯、小柴胡加桔梗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石膏湯、小柴胡加桔梗湯之二證相合者。
小柴胡加橘皮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橘皮712。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橘皮證者。
小柴胡加橘皮石膏湯方
小柴胡加石膏湯、小柴胡加橘皮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石膏湯、小柴胡加橘皮湯之二證相合者。
小柴胡加橘皮桔梗湯方
小柴胡加桔梗湯、小柴胡加橘皮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桔梗湯、小柴胡加橘皮湯之二證相合者。
小柴胡加薏苡仁湯方
小柴胡加薏苡1019。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薏苡仁證者。
小柴胡加桔梗薏苡仁湯方
小柴胡加桔梗湯、小柴胡薏苡仁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桔梗湯,小柴胡加薏苡仁湯之二證相合者。
小柴胡加茯苓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茯苓7。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茯苓證者。
小柴胡加苓朮湯方
小柴胡加茯苓湯中加朮7。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茯苓湯證兼朮證者。
小柴胡加枳實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枳實6。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枳實證者。
小柴胡加芍藥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芍藥6。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芍藥證者。
小柴胡加大黃湯方
小柴胡湯中加大黃2.5以上。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湯證兼大黃證者。
小柴胡加枳實芍藥湯方
小柴胡加芍藥湯、小柴胡加枳實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枳實湯、小柴胡加芍藥湯之二證相合者。
小柴胡加芍藥大黃湯方
小柴胡加芍藥湯、小柴胡加大黃湯之合方也。煎法用法同前。
【主治】治小柴胡加芍藥湯、小柴胡加大黃湯之二證相合者。
所謂合方者,集合二方乃至數方內之共通藥物與非共通藥物而組成一方之方法也。若共通藥物用量有多少者,以多量者為合方之用量。茲將葛根湯與桃核承氣湯之合方列後,餘可以此類推。
葛根湯方:葛根8.5,麻黃、大棗、生薑各6.5,桂枝、芍藥、甘草各4.5。以上七味。
桃核承氣湯:桃仁7,桂枝、甘草、芒硝各6,大黃12。以上五味。
葛根湯桃核承氣湯合方

葛根8.5,桃仁7,麻黃、大棗、生薑各6.5,桂枝、甘草、芒硝各6,芍藥4.5,大黃12。以上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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